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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卖古宅的“二十人团”

时间:11-09-06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炒卖古宅的“二十人团”

房地产限购令下的热钱新游戏炒卖徽商古宅

“玩古建”,正在成为江浙富豪的新财富游戏。有的收购古桥梁,有的一人收购了200多套古民居。

相比之下,邱学凡不是大玩家。这位上海大溪艺术品投资中心董事长目前收藏了8套来自江苏等地古镇的古民居。

“从小我就住在苍南的古镇里,听着‘滴滴答答’的雨水长大,对于这种老民居怀着一种特别的情愫。”邱学凡语气深沉地说,“收藏纯粹出于爱好,你开价1000万一套我也不卖!”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真的将收藏与商业分离。玩着玩着,商业的洪流挟裹着文化,蜕变为高端投资。

随着房地产投资热被压制,炒作资金纷纷涌向安徽、江苏、浙江乡间的那些建于1718世纪的古村落,将一座座粉墙黛瓦的大屋变成了狂热的金融产品。一场聚敛财富的“拆村运动”在江南的山野间掀起。

于是,在江西、安徽的一些地方,连普通的民国时期的民居建筑,市场价格也已涨至三四十万元一套。清代的古宅则有出价数百万元一套的。

收购200套古宅的人

邱学凡,这位温州人的嗜好在收购古建筑的圈子里颇有名气。而且这个圈子也在逐渐扩大,光是认识的就有200多人了。

邱学凡的收藏史始于2003年。每收购一套古民居,他都亲自深入古村踏访。不仅考察民居的建筑材质、工艺,还要了解民居中的宗族历史,沿袭屋主的文化生活履历。在的眼里,那些马头墙和雕花每一件都有记忆,有时光的灵气。

在千年古镇江苏同里,由余秋雨题字的 “汇贤居”是一座占地500多平方米的晚清小楼,是邱学凡7年前投入上百万买下的“一枚”藏品。7年下来,保养费用已超出200万。

“你现在叫我500万出手也不亏,但我不卖,我只想收藏。”邱学凡打量着那些精美的屋檐和窗棂说。

刚开始,邱学凡只是想在收藏的同时,自己还可以间或去这些古镇,住着自己的房子,听听雨发发呆。“玩”了8年后,他的收藏方式开始“改革”。

原来是连地皮带房子地收购,将古屋原地收藏,后来发现房地产红火,地价飙升太快,导致这种收藏方式的成本成倍上升。并且,跨地域收藏的精力也成问题。

所以,现在的做法是舍地块,专购古建筑。邱学凡对那些价值高的古屋进行整体拆迁。由专业的古建筑拆迁人员拆解、封包、搬运,每一块砖和木板都编好号,并将房子的历史及相关故事做好记载,入库收藏。

在同里当地,邱学凡备有一座仓库,可以同时容纳数百套拆解打包后的古屋。

不过,8年后的今天,邱学凡这样的收藏规模在圈子里已经算小打小闹了。在上海、杭州、苏州的豪宅里,古建筑收藏投资者的队伍在迅速壮大。

陈金根是江苏吴江的商人,一位古建痴迷者。从1993年起,在苏州园林设计院和同济大学几位设计名师的指导下,他组织一些能工巧匠奋斗十年,在吴江市松陵三里外的庞山湖畔建成 “静思园”。

这被称为目前中国最大的私家园林,园中收藏着从江南各地乡间收购而来的古民居、古桥梁。圈内流传说法是,陈金根收藏的古建筑起码超过200套,价值超亿元。

炒卖徽商古宅

收购古建筑的热潮最早起于2000年前后。其时,农村人大批进城,乡村“空村化”。那些空荡荡的老屋引来了邱学凡、陈金根这样的价值挖掘人,投资者随后跟来。

梁兴(化名)是上海滩一名职业的古建筑炒房客。手下有个20人组成的古建筑投资团队。他的第一桶金采成于2007年。

那年,梁兴到江西上饶一带旅游,看上了当地一些工艺精致的古宅,他以每套30万元的价格“吃进”三座,半年后转手,“每套赚了80万。”梁兴告诉记者。

梁兴从此越玩越大了,他常年驾着车在安徽、江西等地探访古村落。迄今最大的手笔,是他投资500万元买下10多套清代徽商古宅,不久前出手了其中两套,“每套赚了200万。”

现在,梁兴主要投资方向转向民国时期的古建筑。他的身家也在短短4年间暴富。4年前只有一套100平方米的商品房,现在拥有两套价值超4000万的别墅,原来的“帕萨特”也换成了奔驰600

投资炒作的市场在2003年之后形成。而在房地产炒作受到打压的这一年里,邱学凡、陈金根他们接到了越来越多推销古建筑的电话。

精明的义乌商人是当中最活跃的群体。他们手握重金深入浙江、安徽、江西的乡间,进行地毯式搜索。邱学凡所认识的义乌商人中,就有人在国内各地拥有100多栋各类古民居

开发商是一股更大的收购力量。近年来兴起的文化皈依和复古风潮改变了上海、杭州和江浙一带的高尚楼盘。“在项目规划设计中引入古建筑元素的理念在近三年里明显增强。”上海绿城集团的一名房地产营销主管说。

于是,开发商派专人在全国各地收购有价值的老宅,买下后拆散,将砖木编号运到新楼盘中重新组装,以休闲会所、风情古街的形式进行商业运营,用于促进物业升值。

古民居的行情在投资和收购浪潮中水涨船高。在江西、安徽等地,保存状况一般、兴建于民国时期的民居建筑,市场价格已涨至三四十万元到几百万元一套不等。

甚至出现了专门出售明清古建筑的网店。在一个名为“老牛古建”的网店上,清初三开间花厅120万元;清代宁波五开间大厅98万元……

而邱学凡的“汇贤居”,已有台湾企业找上门来,开价1000万元。

在古建筑日益减少的今天,这项投资看不到贬值的危险。但交易链另一端的风险在悄然抬升。

“早年村民不大懂行情,出手早的投资者,有的古宅当年买进时才四五万元一套,这几年村民的产权意识增强,开价提高,投资成本在上升。”梁兴说。

产权风险与“拆村”

此外,产权风险也被投资者所顾虑。

多数收购者都选择将买下的古建筑拆迁运往异地,而极少有原地保护。楼盘在外地的开发商自不待言,连邱学凡这样“纯粹的爱好者”也不例外。

这除了地价上升加大收藏成本的原因外,还与复杂的土地产权有关。“古宅所在的土地,有的是集体土地,有的是自留地。古村中的建筑大多数没有房产证。在原地收藏担心惹上不必要的纠纷。”邱学凡解释说。

“你不知道每间古屋住的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把屋子留在原地,指不定哪天一个外出多年的人突然回来,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梁兴也说。

这并非杞人忧天。“原来是空村、空屋,买卖比较好谈,这几年民工潮回流,回来要有房子住。”梁兴说,而拆迁就很简单,有啥纠葛交易的人都一次性给搞定。”

商人们的拆运古屋风,与一些地方在新农村建设中的拆迁整理土地风潮迎头相遇,两股力量互相联动,在江西、安徽的乡间引发激烈的“拆村运动”。

“我们跟拆迁公司接洽。”一位不愿具名的浙江开发商负责人透露,一般的操作的规律是,从立项机构到开发商、建筑公司、拆迁公司、村委会等形成一条链条,出运车古建筑碎件,一般费用为十几二十万元左右。

江西省吉水县八都镇某古村的村民曾向记者反映,2009年村庄拆迁时,车车的砖头、石柱等等往外运。出运一车,收费2万元到6万元不等。村里寺庙中一口有几百年的古钟,在拆迁中流落到香港,拍卖会拍得2000多万港元。

这种拆迁移植通常以“古文化移植保护”的名义进行,而文物界的专业人士大多将其视为一场古建筑的劫难。

“异地拆迁对古民居的价值是一种极大的破坏。”浙江省文物局文物保护与考古处副处长杨新平认为,“古民居一旦搬离原来的文化环境,价值就丧失了。更何况,异地拆迁后,古建筑的瓦片、墙面都毁掉了。”

在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李小宁看来,中国传统社会是乡土社会,农村才是文化的根源,古民居里寄存着历史的印迹,应该在当地好好保存下去。“否则,这几年很多从国外回来的人发现家乡没有了,这是很可悲的。”

摘自—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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