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电下乡不如“权利下乡”

今年2月，中国在全国范围内启动了拉动农村消费的家电下乡政策，但目前看来，成效似乎并不乐观。据中国商务部的统计，今年前三季度家电下乡产品销售额为388亿元，与全年拉动1500亿元的预测目标相差甚远。而且，随着季节性产品冰箱和空调销量的下降，第三季度以来，家电下乡产品的销售额开始大幅下滑，9月较8月下降了约19%左右，较7月下降了约30%。
     这引起了相关部门的担忧。为了增加销售额，此前，商务部等部门已经将取消家电下乡产品最高限价的方案上报了国务院，这将扩大可供农民选择产品的范围，而且还准备提高现行13%的补贴比例。家电下乡政策要一直实施到2013年，鉴于今年没有达到预期，也许上述改进方案会被部分采纳。
    家电下乡将目光瞄向了消费最薄弱的农村市场，这与当年毛泽东的“农村包围城市”战略有异曲同工之妙。表面上看，家电下乡是一个让“农民得实惠、企业得市场、政府得民心”的政策，但实际上多赢或者双赢的事情并不多，更多的是零和甚至负和博弈。目前家电下乡最大的问题是政府通过产品的招投标程序，限制了农民的选择权，这也导致 “诱导”农民消费的家电下乡政策很有可能使农民得不到真正的实惠。
    家电下乡并不是普适性的惠农政策，因为只有购买家电下乡产品的农民才会获得补贴。从实践中来看，农民或许并不领情，这也是家电下乡没有达到政府预期的原因之一。经常是有钱的农民不愿意买家电下乡的产品，因为家电下乡产品受到最高限价的制约，农民对其可能并不中意，而没钱的农民即使能享受到补贴还是买不起。
    当然，要承认家电下乡确实给部分农民带来了实惠，（前提是他们幸运地买到了中意的产品，并且迅速地拿到了足额补贴款的话）。但或许家电下乡更重要的目的是给家电企业一个处理过剩产能的机会。由于金融危机以来，外需下降导致中国的产能过剩十分严重，这也间接促使了家电下乡产品规模不断扩大。从最初的彩电、冰箱、手机和洗衣机，逐步扩大到摩托车、汽车、电脑、热水器、空调和微波炉等。在家电下乡的过程中，企业有可能是最大的受惠者，既赚了政府和农民的钱，也消化了过剩产能，还借机开拓了农村市场的销售渠道。
    家电下乡之所以会让企业实惠最大，问题还是在于农民缺乏选择权，政府替农民作主，招标下乡的家电产品，农民只能买政府指定的中标产品，这将带来很多问题。除了招标过程中可能的暗箱操作外，还会带来下乡产品的定价偏高和更换中标标识以次充好等问题。近几年在农村实行的良种补贴和农机补贴过程中，这些问题也屡见不鲜，也让许多人发出了“惠农补贴最终补贴了谁”的疑问。
    因此，如果要坚持实行家电下乡政策，一定要保证“权利下乡”，不能剥夺农民的选择权，应该允许农民用脚投票，自己在市场上选择购买什么或不购买什么。通过繁琐的招投标过程来圈定下乡产品，既给了政府相关人员寻租空间，也给了中标企业制定虚高价格的套利空间。
   进一步讲，尽管家电下乡会给部分农民带来所谓的实惠，也会带动一定的消费，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农村消费不可能完全依赖政府的转移支付来启动，要想拉动农村消费，关键是要增加农民收入，最重要的是保障农民的劳动权利并逐步赋予农民土地所有权，这还是要使“权利下乡”。农民的贫困更多的不是个人禀赋的贫困，而是权利的贫困，这与政府的权力与权利均太富有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也是导致家电下乡这种看似惠农的政策，有可能演变成“城市包围农村”的原因所在。

摘自—华尔街日报